千山我独行,不必远送了。

【靖苏】极艳(完结章)

结局请配合@葱开开 的图一起食用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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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 待君梦醒共白首




他们都知道梅长苏不能再等了。




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,不在昏睡的时候神智也越来越不清醒。一碗又一碗药见了底,都没有多大起色。有一日梅长苏又皱着个眉头抱怨药苦到难以下咽,还没细想,萧景琰那句“那以后不再喝了吧”就已经出了口。



后来他想不喝便不喝吧,梅长苏眉心紧蹙那样子他也实在是看不得了。



晏大夫给这俩气得直骂胡闹,上前两步刚指着萧景琰想多说他几句,一时瞥见躺在床榻的梅长苏苍白着脸稍稍咳了几声,守在边上那位赶忙把那盖得不能再严实的被角掖了又掖,末了又伸回被窝去握着那总是冰凉的手。



晏大夫这气大半只能自己咽了下去,一句这苦命鸳鸯做给谁看,甩甩袖扭头出了屋。




城墙上的皇榜贴了一日复一日,开始还有路过的人瞅上几眼,只是始终无人去揭,再后来,连那讨论天下奇毒之首是什么、朝廷会如何重赏的声音也没了。这苏宅外的事情,梅长苏如今是一概不知,每次从睡梦中转醒,守在身旁的总是萧景琰,也只有萧景琰。




天气越来越暖,屋内的火盆却越烧越旺。其他一众人等也不是受不了那异于别处的高温,只是连晏大夫看了都只能摇摇头走人的场景,其余的更是扛不住。就连出了房门还要深深叹口气,嘀咕着再待下去眼睛都要出汗。



一日飞流兴冲冲地捧着瓶花进了屋,有几株桃树开得早,不知在哪儿给他采来了几枝。



“苏哥哥。”小少年拉了拉被褥仍是没有得到回应。



“苏哥哥,不醒。”他转头看坐在床边的人。



“他睡着了。”萧景琰淡淡回答,眼神却没有离开梅长苏的脸。



“会醒吗?”



他终于望了飞流一眼,转瞬就错开了那黑溜溜的双眸。


“会醒的。”



于是萧景琰不得不启程了。



当今太子在皇帝病重,几乎全权掌理朝中事物的紧要时刻,突然把政务委托于各部大臣,自己却带了一小队人马往那人烟罕见的北境梅岭去了。这件事在当时颇令人揣测,有说太子孝心赤诚,这是寻医去了;可是梅岭那种地方,若是早年或许还有几位高人隐世,赤焰那一番血洗之后,还能有什么心境。也有说是和那张贴了许久的皇榜一样,为了某个隐秘的重要人物,但如果真讨论起来,又没有人能言上几句真切。



这些议论梅长苏自然是听不见的,他几乎是昏昏沉沉的回了梅岭。



这一路上倒也醒过几次。一次醒来时,正被一床被子紧紧裹了一圈,他们坐在马车里,而自己被人隔着被褥抱着,就压在那双腿上。他在心底觉得这样子实为好笑,刚动了动挣出一只手,就被人抓个正着。



“我们这是到哪里了?”他问。



“刚刚到湛湖。”萧景琰回答。



梅长苏记得这个湖,湖水的颜色很深,黑压压一片看不见底。以往每次行军打仗总要路过这里,北境偏冷,山脉居多,这片湖是一路上经过的唯一水源。可就是这陈墨般的湖,若是恰好赶上时候,湖面波光粼粼的,映着烧红的晚霞甚是好看。



可他解下眼上的白纱,又吵着撩了门帘,仔细眨了眨眼也看不见丝毫光线。




于是他就坐在马车沿上听了一路,只有日光的余温还拂过脸庞,在心底略略勾勒出一副景象,有山,有水,有火红的落日,还有彼时少年介于稚嫩和刚毅之间的面容蒙了层艳霞。手还是被人一直牢牢牵着,他也不在意地懒洋洋靠了过去,身上软绵绵的,心里暖烘烘的。



还有一次醒来,那场面叫梅长苏也羞赧。



外面依旧是盖着那层棉被,不同的是这次完完全全被人抱住了,胸膛紧贴着胸膛,呼吸缠绕着呼吸。一件棉被要裹住两个人实是不易,于是萧景琰连披风也不解,就把他圈在怀里,披风很长,两个人都只露出个脸来。



梅长苏玩心渐生,手指戳了戳萧景琰的肩膀就把人叫醒了,他努力装出迷茫的声音问:“阁下是?”




紧靠着的身躯很明显的僵了一僵,被握着的手松开又攥紧,马车内静了许久,连呼吸声也无影无踪。等到萧景琰开口,梅长苏已经又快昏睡过去了,只听那人声音沙哑,却是极尽深沉:“小殊……”




没想到这么拙劣的谎言也能骗到这人,梅长苏听他快哭出来的语气忍不住发笑,一时顾不得又将脸埋进了胸膛,等到萧景琰反应过来,他已是笑着笑着又咳起来了。于是萧景琰又是无奈又是心疼,一手轻轻在他后背安抚,一下接一下顺着背脊,梅长苏睡着时,耳边还是那反反复复几声逡巡,小殊,小殊。



最后一次睁开眼,虽然眼前仍是昏暗的,但能模糊看见一点轮廓。他问过才知道已经到了梅岭,此时已是五更天,再不多久太阳便出来了。



他下了马车,说是要趁着眼睛好转,最后看看那旭日东升。



“不冷?”萧景琰问。



“现在不冷。”梅长苏用手贴了贴他的脸示意,一直被捂着手现在倒真是被焐暖了。



他拉着萧景琰往前走了片刻,于一个断崖前停下。他指了指那深渊,道十几年前自己就是从这里坠落,然而梅长苏丝毫不介意般直接在灰黄的土地上坐下,萧景琰也不拦,只紧接着坐在他旁边。梅长苏的手在干涸的土地上细细地抚摸过,指缝间有些小石子硌出几个凹痕,他也不在意,抓起一把碎土盛在掌心。



“现在的梅岭,哪里能想到这里曾经流过那么多的血。那场火烧得那么大,我的父帅,七万赤焰军,就是在这个曾经的地狱里,尸骨无存。”



人间的刻骨悲欢,铭心爱恨,于这天地间都不过是沧海一粟,便是曾经雄霸一方的王朝也在百年间覆灭,那场在梅长苏心中烧了十三年的火,也没能敌过这里风雪茫茫。



斗转星移之间,芸芸众生,都是匆匆过客。



何况当年那个也曾挽过大弓,降过烈马的英勇少年,梅长苏总是说他早就死了。自己不过是侥幸于地狱之中逃脱,岁月无情会抹去一切痕迹,经历过那样浩劫的人绝不会还是原来的模样。梅长苏转头对上萧景琰的眼睛,此时天尚蒙蒙,那双黑眸里倒映的影子看不真切。



这世上本无永恒,流动的会凝固,凝固的会干涸,没有人能回到原地。



“我问你,在你萧景琰心里,现在看着的究竟是当年的林殊,还是眼前这个梅长苏?”



萧景琰看着身旁的人嘴角噙笑,像是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,可是他的双掌紧握成拳半掩在袖口里,如果不仔细看,很难发现那手背上因为绷紧而发白的指节。



他没让梅长苏等太久。



萧景琰将这人揽在肩头,又拉过那只手,用轻柔的力道松开手指,仔细地擦去了掌心残留的泥土,然后十指相扣。



“我曾想过,若没有那次事变,你会始终是那个骄傲的林殊,而我会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。可是你的死讯来得突然,我甚至连尸骨都没见到。那时候我才懵懂认为,如果我能早一点告诉你该多好。”




 远处的天空始于一道金色。起初只是一方淡淡的光,贴着天际,在无边的黑暗里像一只缓缓眯起一道缝的眼睛。



“再后来,你就始终是梅长苏。如果我没有认出你,恐怕你直到离开金陵也不会让我知道真相。这两年以来,我也总是叹息,为什么偏偏梅长苏是在那个背地里搅弄风云的谋士。”



“为什么心里的,偏偏是这个梅长苏。”



 梅长苏就靠在萧景琰的肩膀,听他一句一句的述说。长久没有见光的眼睛暴露在太阳下,因为刺痛而湿漉漉的,但是他好像丝毫未察觉般仍是强撑着双眼。金边勾勒出身旁人的轮廓,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微笑,似是纵容似是坦然,整个人都因这抹微笑散发出暖和又耀眼的光芒。



梅岭的山脉始终是壮阔的,本是灰褐荒芜的山脊倒勾着獠牙,在逆光的金芒中刺破灰暗的天幕,那一道不分明的天际线就这样变得崎岖,于漫天金光中甚是磅礴。




天地浩大,浮世苍茫。生即渺渺,死亦潇潇。

世间万物生长又湮灭,没有永恒即为永恒。




“直到那一日,我就想,无论你有什么样的顾虑,都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你离我而去了。你明白吗?”



萧景琰微微转过脸与他对视,那双黑眸本深沉而又辽阔,此时却被浸润得金灿灿的,他的眼神深深,化作一股涌动的暖流从梅长苏胸腔中蔓延开来。梅长苏心中浮现出莫名的感动,脑海里有许多话到了嘴边,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



最后梅长苏开始讲诉这一路上他昏睡中接二连三徘徊不去的梦境。



他说梦见大梁的天下恢复到鼎盛时期,一派清明之象;他说梦见殿堂之上,黄袍加身的萧景琰眉目肃然而孤寂;他说梦见宫墙之内,清冷依旧、花开依旧,软软糯糯的皇子扬着旗帜,逐风而欢。他说,景琰。他说。



“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小孩子,以前景睿他们由我带着,玩过头了还要哭得叫人厌烦。” 



说了好些话以后,梅长苏觉得累了,支撑不住地微微眯了眼,就连声音也是越来越轻。



“以前也曾想过,你这样的大水牛会不会也生个脾气一样倔的。”



萧景琰感受到肩上的负担越来越重,梅长苏的话语已经低到几不可闻,尾音渐渐消弭在依旧寒冷的空气中。



此时靠近边缘的云层已染上艳艳的赤色,仿佛重生而不屈地跳动着的心脏,温暖地对抗着漆黑而庞大的孤独。


“但如果是你的孩子,我一定会很喜欢……”


而后太阳如同炙热的瞳孔,终于点亮了整个金色的世界,不管是血管还是经脉都重燃起了曾被黑暗捻灭的光明。


“小殊,你曾答应过我,要亲眼看我开创一个不同的大梁江山。”

“嗯,我相信你。”



“天下这么大,我一定能找到医好你的方法。”

“嗯,我等你。”




“金陵城的桃花快开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

“记得你以前甚是喜欢初春时节的桃花酿,等你好了,再与你共饮。”

“……” 




“小殊…?”

“…………” 




梅长苏渐渐沉入了一片黑暗,视线中的光和影交错着模糊了双眼。他开始听不清耳旁的声音,也不知最后那一丝颤抖是否是错觉;最后世界全部归于寂静,只有萧景琰那似是带着光芒的笑容凝固在这一刻。有一滴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,无声无息落进尘土。



 这世间本无永恒,因为没有永恒即为永恒。

 而此刻,萧景琰对梅长苏而言,便是永恒。



靠在身旁的身体呼吸起伏几乎微不可见,纵然于这融化万物旭阳中,萧景琰吸进去的空气仍旧萧瑟又寒冷,冷得他感觉他的心跳都慢了,于是他只好将梅长苏揽过怀里,紧紧的拥抱中,他感到这人身上尚且是温温热热的。他又捏了捏十指相扣的那只手,却怎么也唤不醒这人闭着的双眼。于是他俯首与他额头相抵,鼻尖轻轻一点,吻就落在了梅长苏的唇上。


也许他明天就会醒来,也许他永远不会醒来。


萧景琰稍稍偏头埋在他的颈侧,湿润的眼泪终于沿着脉络流经胸膛。金色的朝阳完全覆盖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,阴影在他们身下化开一圈凉薄的围困之狱,有难以名状的疼痛好似源于身体内部的毒素,吞噬着四肢百骸皆成虚妄。



然后这毒素瞬间侵蚀了周遭,于是风是锋利的,光是刺眼的,萧景琰痛得只能在这人耳边喃喃细语,小声得像是怕吵醒了陷入沉睡的人。



他的心就在这万籁俱寂的破晓时分,沉入一片死地。


“天亮了。”




天地至此具寂。

FIN.

 此生无望,盼来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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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结了!!我要先缩一件事:开开我爱你!!

你们无法想象我看到图的时候内心有多么汹涌澎湃的爱意!!!

然后让我站在世界中心呼唤一下爱:有没有宝贝被《极艳》触动惹可以投喂几篇评论的→ →长评短评都感激不尽。快来勾搭我吧→ →

剩下还有三篇番外,有好几个梗想写。而且没错大概就是和开开又同步了,我们就是用同一个脑子的被你们发现了!!!于是之后还会有很多你一刀我一刀,脑洞翻滚浪涛涛。

这个结局想好挺久了,然而写的时候还是磨蹭磨蹭。

本来是要BE的,后来你们可爱的葱刀刀一边插了我一刀一边跟我说破次例,开放性结局也好啊,于是就开放性地停在了这里。

其实我自己本人,觉得靖苏和琰殊还是有些不一样的,而内心自然更偏向靖苏。

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全文除了最后一章我刻意避开了小殊这个称呼,只有梅长苏在喊景琰,而萧景琰除了气急时候一声梅长苏,两声林殊你怎么敢,就没有再喊过了,于是到了最后,我直面了这个问题。

对于林殊,年少懵懂情结,又是生死相隔,才愈发重了。

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那场梅岭浩劫,也许他们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,只做一辈子好朋友吧。

总而言之我就是想说……梅长苏才是解锁真爱的关键()

这文一开始其实只是想写着自己高兴,我想看他们当面对质,想看他们的日常,想看梅长苏表面严肃内心调戏萧景琰,想看萧景琰表面木讷内心其实无奈的宠溺。

然而电视剧的结局很悲壮但难免紧促,所以我写了我心中的靖苏版结局。

这一篇多少是匆忙的,写完了上一章才开始想下一章怎么写比较好,一直陪伴着走到这里的小伙伴,谢谢你们。

所以完结了,真是不好意思我又唠叨了(

全文字数:19544 阿无于2015/10/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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