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山我独行,不必远送了。

【诚台】了了


《山河犹在》收录在本子里的一个番外OTZ好几天没上LOF经人提醒才想起来没放出来(你

以及统一回答下收到的各种问题><:山河还有最后20余本,已上架,不二刷。


《了了》


那位老先生是Danny带过最古怪的中国客人。

说古怪并不是因为举止或样貌清奇,相反的,这是一位很有礼貌的老先生。他在机场几乎一眼就找到了这位客人,身量很长,左手拄着拐杖,脖子上围了一条鲜蓝的围巾,远远看去比照片上多出几分英气。

等他走进了,才发现那以为挺拔的背有些佝偻,垂在身侧的右手角度些微不自然,脸上的皱纹很深,整体的打扮与那围巾的颜色并不太相称。他自顾自打量得片刻出神,对方不像电话里那位的语气一般肃穆,毫不在意地朝他露出一个温和且儒雅的微笑。

“你好。”

说的还是法语,Danny为他标准的发音惊了一惊。

“您好,您会说法语?”

“只懂些皮毛。年轻的时候学东西不太正经,反倒是苦了教学的人。”

让他真正觉得古怪的是,当他询问要去哪里游玩时,对方却报出一个不是任何景点,也从未听闻的地址。他接过很多游客,就算异国客人风格迥异,唯有一点不变,他们都是因巴黎那些或辉煌或圣洁的建筑慕名而来。

好奇心让他在车里的时候还不断从后视镜里偷瞄后排的老先生,服装和外貌可以骗人,但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优雅气质难以强求。但在车中坐下后,放开了那半人多高的拐杖,背脊的弯曲就更为明显,与这位先生给人的第一印象十分格格不入。

巴黎的风情都在暗夜,此时天光仍亮,霓虹灯尚未燃起旖旎的色彩,路上只有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远向天际的白鸽。而一路上他都望着窗外,彩色的景象在东方人特有的眼眸中映成黑白,像是在电影幕布上匆匆掠过。

车开到中途,老先生突然叫停:“就在这里停下吧,离那里不远了,我想走一走。”

这实在太古怪了,Danny心想。此处不过是巴黎大街小巷中一段再普通不过的路,几米相隔会有或站或卧的白石雕像,大学门口前停了一排排黑色自行车,都是寻常景色不致入眼,然而他发现这位老先生每走一步路都要花上不小的力气。

倒不是腿脚有什么不便,使劲的是那只撑着拐杖的手。为了挺直几乎定型的脊背,他抓着拐杖顶端的手背上青筋突起,敲在地上那一下很轻,但却要很短暂地停顿一下用力支撑。然而Danny看着竟不觉心酸,思虑过后,只跟在身旁微微靠右后方。




他们最终来到一个老式住宅。


“这条路我曾经走过很多回,而距离上一次,竟是要将近五十年了。”

那人仰着头看这座房子时,他才真正看清了那双被帽檐投下的阴影所遮掩的眼睛。四周褶皱深重,因岁月留下的痕迹而稍稍有些变形,右边的疤痕反而不易察觉,竟是一双如此明亮的眼。上楼梯的时候,他尽量自然地半搀了一下这位老先生。

“您早年来过巴黎,这是您住过的房子?”

“家里兄长在三十年代留学巴黎,我来探望时小住过一段日子。”

房子里长久无人居住,家具很少,有一股尚未散去的霉味。但之前显然有人打扫过,地面和窗户都很干净,书房里有几本遗留下来的书,也摆得整整齐齐。故地重游是颇有几分道理,可不过是小住过一段日子的房子,老先生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红了眼眶。

“就是在这个书房,我的爱人教我学法语,那时候年纪轻,不知道他辛苦。只想着难得来一次,要多呆在一起。占用了他很多休息时间,给我上课的时候支着脑袋就睡着了。”

爱人?不是兄长吗?Danny皱着眉纠结,打探客人的隐私一向是他们这行的大忌,但这回他忍不住发问:“您的爱人没陪您一起来吗?”

这人没有马上回话,一只手松了拐杖轻轻磕在墙上,然后抬手去掏大衣内里的口袋。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张照片来,照片显然有些年头了,背面泛黄,上面还写着一行小字。他用拇指细微摩挲着照片,Danny稍微偏过头,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,背景就是这个书房,那人单手支着脑袋,眉眼之间有些疲惫,却仍是放松而安宁的神色。

“他在我心里。”

那种诚挚而怀念的语气让他忘却了所有猜疑,他第一次懂得,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深情,真的能打动旁观者至此。





他的客人在巴黎留了不过四五天,而那之后叫得上名的,他们只去了亚历山大三世桥。

这座桥虽能看见埃菲尔铁塔,到了夜晚也能享受香榭丽舍的余晖,但与巴黎其他的景点比起来实在不够惹眼。然而与其他游客不同的是,这位在他眼里一直古怪的老先生唯独在这个地方请求留一张影像。

Danny看着他缓慢而稳重地走向桥栏,放开了不离身的拐杖,终于摘下了头顶那个大到不合适的帽子。他向后拢了拢灰白的头发,依旧没有拿下那条在一身暗色中显得突兀的围巾,他示意可以拍了,当Danny举起相机时却又突然打断。

然后他又整了整衣襟,将两旁被帽子压得有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,吸了一口气,仿佛用尽全力一般完全撑直了脊梁。最后他看着塞纳河波光粼粼的水面,像是说给Danny又像是说给自己听:“二十年前,我在这里做了最重要的决定。”

因为那一刻,他遇见了这一生中最美的景色。






那张照片洗出来再交给那位老先生时,已是送别的日子。


“拍得真好。”

老先生将内侧口袋里的照片也拿了出来,对着两张照片久久凝视,此时Danny才终于看清了背后那行模糊的字迹。


Danny还是没有管住他的好奇心,在空余时间查了查那个遥远的国家。他努力想从那些年限和影像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却无果。他不知道那位先生的爱人是那记载名册中的一人,还仅仅是那长长数字中勾勒的一个符号。他甚至也不知道悲剧是发生在那场战争,还是另一场浩劫。


——我们都活在阴沟里,但仍有人仰望星空。


离开时那人还是围着来时那条鲜蓝色围巾,每一步都踏得很稳也很慢,远远看去,些微佝偻着的脊背也越发挺拔。他最终什么也没有问出口,只看着那人渐行渐远,但有一件事是Danny唯一能确定的。


他要回去的,是一个没有战乱的中国。

FIN.

还记得当初本来说要插刀,可是最后写出来就是这样了…很平淡,也没有交代的小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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