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山我独行,不必远送了。

【蔺苏】《最漫长的告别》(一)

警告:傻白甜且OOC


风过绿梢,叶叶蝉鸣。


高大挺拔的树木伸展着枝桠,繁茂的树叶细细密密地交叠着织出一片浓淡相宜的森林。连天蔽日,只有边缘的青翠在余晖中闪动零星光芒,通透如薄烟,间隙中投下零散几点斑驳。

 

他吃力地爬上树半腰,抱紧了树干远望,身前枝叶错综复杂不知归向,身后阴影幽深寂静不知来路,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。梅长苏有些懊恼地咬紧了下唇,额上的汗流进了眼睛里,一阵酸涩,却又被他强逼回去。

 

他这般陷入狼狈,双腿悬空的窘境更是让人有些虚软。此时,树下传来一声呼唤:“喂,小鬼——”

 

梅长苏闻声低头,阴森的树林里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人。这人像是少年模样,着一身月牙白,腰带一束更显清逸。再往上看,手中执一柄折扇,过肩长发随意挑了半丛束起,肩上立了一只白鸽,脸却被面具遮住了,面具是白色的,左眼简单勾了几笔殷红。

 

梅长苏看得愣神,他又道:“迷路了?”

 

站在他肩头的白鸽歪了下脑袋,重复道:“迷路了?”

 

梅长苏一吓:“会说话……鹦、鹦鹉?”

 

这下那鸟可不干了,立马蹦了几尺高扑扇翅膀,叽叽喳喳不停:“瞎,你瞎!小白哪里不比鹦鹉好看?!”

 

“小白……?”

 

这反问好像又戳中了那鸽子的痛处,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,顿在半空,仿佛蓄了力就准备冲过来跟梅长苏拼个你死我活。


他紧张地下意识朝树下的少年投去求救的眼神,那人正巧揪了白鸽两边翅膀拎在手里,转了身轻飘飘一句:“跟我走,送你出去。”

 

蔺晨抓着老实了不少的胖鸽子走了两步,听闻身后没有动静,有些疑惑地回了头,那男孩仍旧窘迫地坐在枝干上,眼睛里闪动着羞愧。他噗嗤一声笑道:“下不来?”

 

男孩见他嘲笑,羞愧中又添了点火光,却是极不情愿地重重点了点头。蔺晨伸出双手敞开胸怀,摆出要接人的姿势,他本无意玩闹,但见了对方满脸通红的倔强样反倒起了挑逗的心思:“求人帮忙该如何说,嗯?”

 

梅长苏脸上由粉转深,一下又白了脸,一下又阴沉沉的,最后似乎终于做完了心理斗争,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,对着那人鞠了一躬,稚气的声音强装稳重:“谢谢这位哥哥。”

 

于是两眼一闭,纵身一跳。

 

蔺晨见这小孩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样子更觉有趣,只是人却是往后退了几步有意躲开,有风拂过,梅长苏一头朝下,刚刚好栽进了矮树丛里。片刻后那矮树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,只见一条半透明的毛茸茸的尾巴曲着露了出来,像是猫尾。

 

蔺晨眯了眯眼,这下子反倒毫不躲闪地迎了上去,一手抓住了那尾巴根部将人拽了出来。梅长苏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撞得已经晕过去了,蔺晨多看了两眼那的确是连在身上的尾巴,心下暗道,方才没瞧见,看这模样还真是生灵?

 

他四顾周遭愈发暗沉的天色,斟酌了一下,背着男孩往森林深处走去。

 

 


是夜俱寂。

 

梅长苏动动眼皮睁开了眼睛,四周黑漆漆一片,心中一阵慌乱。这是哪儿,那人不是说要送我出去?暂缓片刻后想起方才自己摔晕了的事,他立马愤愤地坐起身子,一直没被注意到的蔺晨这会儿说话了。

 

“你那尾巴是怎么回事?”

梅长苏又是一吓,抬头见了说话的人立即反应过来,只愤怒地看着他不出声响。

“嘿,还真生气了?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那我跟你赔个不是?”

蔺晨也不说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没办法,仍旧笑眯眯的瞧着小孩,那本就婴儿肥未褪的脸颊气鼓鼓地嘟成两团,恶狠狠瞪着他的桃花眼却怎么看怎么可爱。他从袖里掏出一亮澄澄的东西吊在对方眼前,梅长苏不自觉伸手去接,那玩意儿咕噜一下滚进他掌心。

 

原来是拿长叶细枝编了个球,里面两只萤火虫放着温暖的黄光。

 

他好奇地闭上一只眼往里窥了窥,又抬首看一看笑盈盈的蔺晨,两手合握像是怕人抢回去似得往怀里一收,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清了清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蔺晨一下没忍住又噗嗤笑出来,伸手揉乱了男孩的头发,接着问:“那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

男孩似乎对他的反应很不满,摇了摇脑袋也没躲开那大手,再次怒目而视:“鸽子精?”

 

他干脆半卧了身子与梅长苏平视,胳膊支着头笑得抖动不已,目光在人身上好奇逡巡,有趣,实在有趣。眼看着才安抚好的人任他笑得又有怒火中烧的趋势,蔺晨勉强收了笑意,恶劣道:“我是鬼。”

“嗯,看得见我,那你也是。”

 

梅长苏睁大了眼睛,无声半晌。他轻轻地,小心地问:“我……我死了?”

“没,不过也快了。”

梅长苏两眼通红,鼻翼一缩一缩。

“诶,怎么说哭就哭啊。没死没死,我逗你呢,瞧见你那尾巴没,断了才死。”

梅长苏两只小手一下捂住了双眼,哪知喉咙里还是没藏住发出一声“呜——”的哭腔。

“不会断,不会断,我瞎说的!”

蔺晨没辙,他怎知这小孩一直表现地又倔又坚强,其实心里一直隐忍,但到底不过六七岁,再怎么能忍,在面对如此陌生又可怕的事情上也难免崩溃。

 

他手足无措了片刻,试探着顺抚对方后背,另一只手摸了摸男孩头顶,低声耳语:“会没事的,天亮就送你出去,别怕,别怕。”

听抽泣声渐渐平缓了,他又道:“那灯,喜欢就带你再去看看?”

梅长苏立马安安静静的,举起他一边袖子狠狠擦了擦脸,点点头。

 

蔺晨牵了男孩往池塘边走,水面在月光下仿佛笼着层烟纱,上面缀满了晶莹。池塘周围萤火飞舞,梅长苏冲上前几步,又慢慢靠近着朝光亮扑了上去,点点黄灯散得凌乱,从他指缝发梢悄悄溜走了。

 

蔺晨笑了一声,抽出腰间纸扇,唰一下打开立在身前,他道:“看好了——”

然后手臂壮阔一挥,草丛攒动,万盏明灯纷纷扬扬飘到空中。荧荧黄光缭绕在少年身旁,勾勒出谦谦俊秀的身影,那些光晕流连在他乌黑的长发、执扇的指节与腕骨,甚至是面具上的鼻尖、眼角和嘴唇。

 

白衣长袖飞扬,像是他的身上落满了漫天星河。

 

梅长苏难得看得呆了,见蔺晨又恣意在池塘边躺下,自己也过去躺在他身旁。月明星稀,四下无人的夜里只有花草树木们由着微风轻拂互相亲吻的声音。时间无声无息流过,两人这么静静地躺着,听夜渐深。

 

蔺晨察觉身边的小孩似乎有些瑟缩,转头却撞了个满眼白团子。今日他也奇了怪了格外手痒,伸手就捏上去揉搓几回,白团子手感软绵绵的还有点弹性,没两回就留了红印子。

 

“是不是冷?”他遮掩似的转移话题。

“不、不冷。”

“尾巴都要绕我腰上来了,还说不冷?”蔺晨擒了那绒绒的猫尾,满眼戏谑地看男孩两颊飞上绯红。

 

明月白霜,男孩蜷在少年胸前,横贯人间银河。

 

“他死了吗?”梅长苏恍恍惚惚想:“可是这个人的怀抱这么暖。”


TBC.

新故事,突然很想写点傻白甜,大概三四章能完结。

剧情和人物都有私设,看着就能明白的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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